王明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，黄老妈还跟着到门口望了望，确定王明扬走出去后，她才动作迅速地回到桌边，用筷子将
鸭鱼
都装了一些进她的碗里。“你这是干什么？”
“给道山吃，他躲在地窖里。”
“你让他出来，那地方霉气重，让他躲在房间去，桌上的菜你就不要再动了，一会人家进来看到少了这么多怎么好意思？”
“那道山不用吃吗？”
“你去重新给他下碗鸡蛋面，既然请了人家进来，总得体面些，你悄悄拿走一些多不好，等他们走了，我们还可以重新给道山做，都回来了，还怕没机会做给他吃？”
“我说老头子，一会说话注意点，虽然这个小王今天不是为道山而来，可他到底还是公家的人，千万别提咱们道山的事！”
“以为我傻啊？”
“有时候你还真是傻。”黄老妈取笑他。“明明就很想要那五百块钱，却又装着作大方地拿出来，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，未必我还不知道？你可真是够贪心的，好像你这辈子就没见过钱似的，丢人现眼！”
“还说。”黄老爹拿起那五张钱做势要打向老伴一样。“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，你看道山那落魄样，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，以为我拿这钱做什么？还不是想给他置办一套衣服，顺便给他买两条好烟，你没见他现在
的什么鬼烟，比我这个老头子的还要便宜，这小子肯定受不少罪。”听老头子这样一说，黄老妈眼里又开始
眼泪。“老头子，我们这是做了什么孽？为什么要让道山来承受？我宁愿自已去死，也不想看到孩子变成今天这样，有家不能回，儿子和女儿也不能见，自已媳妇又跟别人好上了，你说他这是什么个命啊？”“不说了。”黄老爹手一挥。“越说泪越多，去把道山叫到房间。”
黄老妈挥了一把脸上的泪水，端着一碗
进到厨房，把儿子从地窖唤了出来。“妈，刚才是谁？”黄道山灰头土脸地钻出来，呸呸吐了吐嘴里的霉味，脸上似乎还有蜘蛛网粘住，又伸手在脸上一阵
扒。黄老妈一手端着
碗，一手拿着筷子，用肘弯拐了拐儿子。“道山，走，去我们房间，你在那里面吃，一会妈再给你煮碗鸡蛋面，你吃了好好睡一觉。”黄道山正要往堂屋去，被妈妈扯住了，他不解地问。“难道还没走？”
“道山，我们从后门绕过去。”黄老妈催促他。“快点！”
从后门绕出来，再从侧门进到爸妈的房间，实在是饿了，接过老妈手中的碗，狼
虎咽地吃起来，仿佛饿了好多天一样，那个吃相把黄老妈吓得呆住了。天，这孩子在外面过的是什么苦日子？
黄老妈眼泪又要
出来了，自从今天见到儿子后，她的眼泪就没有干过。自已的孩子，谁不心疼？
家里再穷，他们可从来没亏待过儿子，好吃的都是给他留着。
“妈，你别伤心！”黄道山从埋头苦干中抬起头发现老妈的悲伤情绪，宽慰道。“儿子只是饿了。你不要多想！”
如果真是这样，她也不用多想了。
一回来就见不得光，比起那些乞丐还要可怜，至少人家还可以光明正大地活在世界上，可他呢？居然成了见不得光的犯人一样，见人就要躲起来，这以后的日子长着呢，可是要怎么过啊？
门外的狗儿又叫了起来。黄老妈抹净泪。“他们要来了，你在里面不要出来，等他们吃完饭走后你再出来。”
“他们？”黄道山惊得嘴张开老大。“有好多人吗？”
“也不是好多人，是小王和他媳妇。”
“小王是谁？”
“小王是你爸救过的人，没事的。”
“我爸什么时候救过这个人？”
“不和你说了，你就一个人乖乖呆在这里，妈得去招呼他们。”黄老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。“你不用担心那个小王，他只是带媳妇去找李瞎子摸相，不是为你的事来，你就安安心心在里面吃了睡觉。”
“小王是个什么人？”黄道山还是不放心。
“应该是公家的人，至于做什么就不知道了。”
黄道山一听，吓得手里的碗掉落到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响声，他双手抓着黄老妈的手。“妈，你确定他是公家的人？”
“嗯。”黄老妈点了点头。“记得他是为了
竹的事前来调查。”“妈，我得走了。”黄道山噗咚一声跪了下去。“你跟爸说，你们二老的养育之恩，道山只能来世再报。”
“道山，你这是要干什么？”黄老妈死拉着他的手不松。“是要再次扔下我和你爸？”
“妈，你让我走吧！”黄道山脑袋直磕头。“晚了就来不及了。”
“你现在要走也来不及了，他们应该已经进院子了，你觉得你现在走就不会被人发现？”黄老妈把他拉起来。“儿子，听妈的劝，还是不要走了，乖乖躲在家里，哪里都不如家里安全，只要你不出来，家里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。”
“那他们知道我的事情吗？”黄道山想想也是，家里确实比哪里都安全，朋友会出卖自已，老婆会背叛自已，只有爸妈永远不会出卖和背叛自已，不管他黄道山做了什么事，二老始终是他最信得过的亲人。
“不知道。”儿子不再坚持着要走，她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。“我和你爸没那么笨，不会把你回来的事情告诉任何人，你就放心大胆住在家里，爸妈在一天，就绝对不会饿着你，听话，去
上躺会，妈去给你煮碗面去。”说完，把惶恐不安的儿子扶到
上，再回转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碗，先是把你类捡起来放在墙角的一块薄薄的三层板上，这是以前黄道山给他们弄回来的，做了几样家具后，剩下的边边角角就用来扫垃圾用。再把地上的碎碗片打扫干净，这才端着三层板上的
往外走，她走到院里，大声地呼唤起黑娃来。听到呼唤，黑娃
畅地跑出来，看到主人倒一堆在地上，快地摇着狗儿尾巴向主人传达谢意，然后把身子给趴在地上慢慢地啃咬起来。王明扬带着姚雨婷走进来，正好看到这一幕，难怪狗儿会跑回来，原来是主人唤它回来喂食。
黄老妈抬眼看到他们，热情地招呼起来。“来啦，快快请进！”
姚雨婷朝趴在那里吃
的黑狗指了指，意思是有些不敢进来，表情也显得怕怕的。王明扬偷笑了下，抓住她的手说。“老婆，不要害怕，黑娃不会
咬人的。最多就是把我这样的男人
得无路可走而已。”姚雨婷听到他这声老婆，脸“刷”一下就红了，抬起另一只手打他。“就你知道，万一咬了我怎么办？”
“小王，你这媳妇好漂亮啊！”黄老妈
到门口，把姚雨婷上上下下打量一番，嘴里啧啧声不断。“真是十里八乡都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，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，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。”“大妈。你过奖了！”姚雨婷的脸红到耳
子。为了不让王明扬一直抓着自已的手，她挣脱出来，双手拉着黄老妈的手说。“大妈，我看您年轻时就是个大美人。”说着，很是体贴地伸手在她头上捊了捊。“看看，都这岁数了，头发还这么黑，一白头发都没有，大妈是怎么保养这头发，可不可以把秘方告诉我呀。”“瞧瞧，这嘴甜的…多会说话啊！”黄老妈突然亲近起来，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赞美，心里肯定高兴，加上对方亲如闺女的举动更是拉近了彼此的距离，就是自已的儿媳都不曾这样体贴过。
“大妈，不是我会说话，是真的，我觉得你特别的慈详，看到你就想起了我妈妈。”姚雨婷确实是想妈妈了，要是她的妈妈还在，和眼前的大妈也差不多岁数，只是，她的妈妈在年轻时就有了白头发，可没眼前的大妈幸福。
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，连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，谈何保养？生活和心理的双重压力，姚雨婷的妈妈未老先衰是必然的，一想到妈妈那些年所受的苦，她的心就不好受起来，看着眼前的大妈就更加的亲近起来。
“女儿就是贴心！”黄老妈亲热地和姚雨婷手拉着手边走边说。“要是我也有这么个闺女该多好！”“大妈，你要是不嫌弃的话，认我当干女儿吧！”姚雨婷是真的一眼就喜欢上眼前的大妈，可能是与自已妈妈年纪相仿，也可能是因为她现在确实很妈妈，反正，她就有一种想要亲近眼前大妈的举动。
王明扬在身后唉声叹气又暗自偷笑，刚才出去找她的时候，她正聚
会神地守在那里，他一出现就进入她的视线，看着奔向自已的她来了个拥抱，差点被她一
子打倒。他把自已和这家人的关系大概说了下，又把刚才撒的那个谎言也说了，虽然被她骂了一顿，但在权衡轻重之后，她还是点头应允了，装就装呗，反正又不是真的媳妇，只要能找出黄道山，为了天福社区那么多住户，她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。
本为以为可以正大光明地占占她的便宜，叫叫老婆，拉拉小手都是好正常的不，谁知道一进来就碰到与她投缘的黄大妈，这老太婆也真是的，见到自已就跟见到仇人似的，见到她就跟见到亲人似的，也太以貌取人！
前面黄老妈拉着姚雨婷走进去，黑狗儿声都没吭一下。在王明扬经过的时候，那趴在地上的黑娃“呼”一声窜了过来，差点就咬住他的腿，要不是他动作快，肯定会被黑狗咬得鲜血琳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