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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 沈梓秧骑着快马驰骋着,风尘仆仆地奔往谷县的方向。

 眼前四周的景物全都是模糊的,惟有姚心妍的身影忽远忽近地在他的脑海中盘旋。

 越接近杨柳村,他的心就鼓动得越厉害,枫林镇和杨柳村就如同他和姚心妍的两界,他像是在地狱里沉沦的灵魂,突然间又找到了方向,可以再探头呼吸那人间的空气,就算是一刻也好,一天也好,他都不能再回避了。

 六年前,当他得知心妍的死讯时,曾将手探向火红的长刀,目的就是想知道,还有什么会比心还要痛的?

 他终于明白,原来他爱姚心妍更甚于自己的体,原来他的心早已经给了他梦里的桃花。为了上一代的恩怨,他不得不她走,可是她却连他的心也一块带走了。

 这些年来,他前的伤口血不止!只要再见她一眼,或许他的伤便可以收口,或许真的可以——

 心儿呀心儿,我只要知道你是死是活?是死,要见到你的坟。是活,更要知道你过得好不好?

 天色微暗,沈梓秧一路来到谷县的大安寺,找到了一处客栈打尖。

 淡淡的月光从窗棂里透了进来,清清楚楚地照在地上,惨白的亮光和墨黑的暗影竟是如此分明。

 沈梓秧根本睡不着,半夜里他起身打坐,凝神练气,一心只盼西山的曙光早点升起。

 突然,他听见纸窗瑟瑟的声响,几条黑影闪动而过,他知道这附近的街市人聚集,龙蛇混杂,一些赌场酒楼的吆喝唱曲声还能隐隐传送而来。

 “救命啊…救命啊…快来人啊…大爷们…求求你们…””阵人声由远而近地来到了这家客栈附近。

 沈梓秧起随身的长刀,纵身跳出窗外想一探究竟。

 只见一群人手拿武器,纷纷刺向一名徒手浴血的少年,这少年一边大声叫嚷求救,一边逃逃窜窜地四处闪躲着刀剑。

 “小兔息子!你脸上还没长就想来咱们赌场诈赌,你是向天皇老子借胆了是不是?看我不取你狗命…”

 “我错了,大爷…大爷…饶命,饶命啊…”少年负伤不住地恳求。

 “饶你?我看你是老和尚看花轿,今生休想!我要让人知道,谁敢在我麻大刀的赌场动手脚,下场就跟你一样,来人,上!”话一说完,一群人又拿着武器要往少年的身上砍。

 当!当!当!的几声,突然间,一行人砍下的刀剑,刀刀迸发出火星,不但被人像闪电般挡了下来,还被一股内力反击,顿时全都跌坐在地。

 麻大刀不及细想,一翻身,咻咻的几招快刀,闪闪急攻,招招狠毒到想让这好管闲事的家伙无法招架,后悔莫及。

 哪知,这人单手挥刀便轻而易举地拆了麻大刀的招势。

 沈梓秧不想恋战,只想要麻大刀知难而退,大喝一声,将麻大刀的脸长长地划了一个刀口。

 麻大刀大惊,忌惮此人是个中高手,跳起身着脸颊上的鲜血大声叱道:“好刀法!来人是谁?留下个名儿。”

 “你还不配知道我是谁。”

 “好大的口气!有种你别走!得罪了我麻大刀,你的日子不会好过的!”麻大刀和众人站得老远地说着。

 “是吗?”沈梓秧睥睨轻哼,将长刀收在间,扶起少年飞步消失在暗夜中。

 沈梓秧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巷道后,即俯身察看怀里少年的伤势。

 “谢谢您…这位大爷。”少年身上几处刀伤正汨泊地出血来。

 沈梓秧不语,低头撕下自己身上的衣角,将他几处较深的伤口包扎住。

 “我…我…”少年感激得不知如何启齿。

 “你叫什么?”沈梓秧问道,打断少年的思路。

 “我…我叫高传义。”

 沈梓秧见他不过十五,六岁,一张稚气未的脸,不起了侠义之心,他扶起少年说道:“你住哪里?我送你回家。”

 “谢谢大爷!我住在杨柳村,就离这儿不远,约莫走两、三里路就到了。”

 “杨柳村?”沈梓秧微微讶然。

 “是啊!杨柳村,我们村里有个大夫,他一定会收留我替我治伤,但我…我不敢回家…”少年腼腆地低头说道。

 “不急!我们先回客栈,明天再上杨柳村看大夫。”

 “可是…他们…”少年害怕麻大刀等人还在客栈附近。

 “不要怕!有我。”

 这少年先前见到沈梓秧虎虎生风的舞刀,不费吹灰之力,两、三下就打退了麻大刀这一批恶名昭彰的地头蛇;此刻他又像大哥似的照顾着自己,不生起满心的崇敬之意。

 ***

 沈梓秧执着缰绳和高传义两人一路往杨柳村前行。

 初晨的阳光破云而出,四目所见的景全浸浴在霭霭白暮之中,杨柳村的田野拥簇着几处低矮瓦舍的人家,炊烟袅袅。出而做,落而息的农家在天色还未亮前,就已经一家家的起身准备做活。

 高传义领路来到了杨柳村,咚咚的敲门声,将还在睡中的徐大夫吵醒。

 “怎么了?一大早的…”徐大夫惺忪的睡眼,开门后猛然瞧见满身是血传义,急忙退出了路,让沈梓秧将伤者扶进房里的榻上。

 “来来来,躺这儿,传义啊…你又诈赌了是不是?你这一条小命早晚要送掉,你知道吗?你娘担心你到都生病了…”

 徐大夫拿出了医具,手里急忙的上药里伤,嘴边还不停地唠叨几句。

 “还好,没有一刀深及要害,都是些皮伤。小头,血气太旺…”徐大夫说道。

 “徐大夫,求求您,千万别让我娘和我哥知道,他们会把我活活打死的…”高传义满身刀伤,还是不忘代徐大夫。

 “臭小子,我宁愿你被你娘打死,也不愿见你被人活活砍死!要不是这位壮士出手相救,你这一条小命早就完蛋了。”徐大夫吹胡子瞪眼地说道。

 “徐大夫,我…我这次闯的祸不小,要不是他…对了,你看我都被砍糊涂了…还没有请问壮士的大名?我娘知道,一定会好好酬谢你的。”传义躺在榻上说道。他毕竟是孩子心,前一刻才说不愿让娘知道,这一刻又提娘!

 “沈梓秧。举手之劳,不必言谢。”沈梓秧沉声回应。

 “沈梓秧…沈梓秧…我记起来了,在赌场里我曾听人提起。擎天刀庄的沈富家,你…难怪…连麻大刀都不是你的对手,我…我…”传义看着他间问着一溜寒光的长刀,刀柄上有着擎天刀庄的标志,于是他也不管身上的伤,挣扎地爬下了,双膝一跪,磕头如捣蒜地说道:“沈当家,求求你收我为徒,我想到擎天刀庄学艺,做牛做马都没有关系,求求您带我走,带我走好不好?”

 “传义!你给我好好的躺下,没有你娘的允许,你哪里都不准去,我这就到高家通知你娘!沈壮士,请你看好他,别让他下,我去去,马上回来。”徐大夫说道。

 “嗯!”沈梓秧应了一声,凌厉地瞧了传义一眼,传义只好赶紧爬回榻上乖乖躺下,不再言语。

 坐在房内片刻后,沈梓秧突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语调…语暖声柔有如轻铃水,更如天上传来的乐笙…

 他握紧了拳头,闭上双眼,牙齿紧紧地咬合着,额上的青筋慢慢凸起。六年了,那会是他朝思暮想的人?

 昨夜夜半,枕上分明梦见——觉来知是梦,不胜悲!

 沈梓秧心想,这会是他的另一场梦吗?

 ***

 “爹,发生了什么事情?要我帮忙吗?”念心匆匆地从房里整装出来,唤回了正要出门的徐大夫。

 “念心,传义又闯祸了,他身上有多处刀伤,别担心,我已经止血包扎好了。我这就到高家知会高夫人和传信,你先抓几把补血收口的药给他服下,我很快就回来。”徐大夫临行前嘱咐了几句。

 “我会的!爹爹,早晨雾气重,路上滑,您小心慢走。”念心说道。

 “知道了!”徐大夫的身影消失在白雾中。

 沈梓秧走出房门,就看见姚心妍娉娉婷婷的背影靠着木门,她目送徐大夫出门后,踏着小金莲缓缓回身…下一秒,姚心妍像见到了鬼魂似的,小脚巍巍颤颤地几乎撑不住全身的重量,眼见就要跌了下去

 沈梓秧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姚心妍…闻着她身上熟悉的体香,两人目光灼灼,互视对方。

 依旧桃花面,频低柳叶眉!她还是一样的丽绝俗,像朵盛开的桃花!

 姚心妍的思排山倒海而来——六年了,她的皮骨、她的夜煎熬在思念里!虽然爱他,给了他身子、给了他心却还是要舍、还是要离,那么为什么还要再相见?

 好不容易她可以自在的生活,为什么他又要来搅她的心湖?明明知道他们今生有缘无分,为什么命运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来试炼她?她不能再承受了!

 活过两次,老天爷不会再给她机会了!

 “心儿…”沈梓秧低身轻唤。

 念心站稳身子后,撤了他的手,倒退几步,含在眼里的泪不想让它们滴下来,也不想去擦拭,她隔着这层雾水的双眼,凄然地开口:“你认错人了,我不是…”语毕,她绕过沈梓秧,仓皇地想逃回房——

 忽然间,一只猛壮的大掌瞬间拦将她截住。

 “你是!”“我叫徐念心,我不是你说的人。”姚心妍挣扎不出,只有撇过头不愿正眼瞧他。

 “不要躲我,心儿,你就算化成了灰我都不会认错的!我以为…我以为你已经…”沈梓秧紧紧地揽着她,再也不愿她离开他的视线!此刻,他见她梳拢成少妇的发髻,显出光洁胜雪的颈项,像是一株盛开的白莲!六年来,抹去的只有她的青涩,而今的她更见明,楚楚动人。

 “你以为我已经死了?”她知道她瞒不了了,倒不如早点摊开来,她只求快快了结。

 “没错!老四回来告诉我,你跳下了桥墩,尸骨无存。我不敢相信,一直到见了这个——”沈梓秧从怀里拿出当时光头在桥墩上捡到的绣鞋。着金线的红花绿叶染着体汗都了颜色,但他却一直收在怀里不曾离身。

 “还我——”姚心妍一把抢回自己失而复得的小鞋,见他摊着手竟让她轻而易举地拿走,就如同当时他轻而易举地让光头遣她回桃花庄一样!

 揪着眉心满脸的怨楚,她挣开了他拦的手说道:“把我的都还我!你说过的,咱们已是两不相欠,你为什么还找来?”

 “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,心儿…”

 “你娘要你和姚家的人不再有任何瓜葛,不是吗?你要做孝顺的儿子,就得学会割舍!”

 “心儿,是我负你——”

 “你没有负我,是我心甘情愿的!姚家害你们家破人亡,而你又三番两次地救我,这条命已是你的了,你早可以亲手把我杀了,不是吗?而我却还活着。我是想跳河一死了之,只可惜在桥墩上让人救了…你还想报仇吗?那么你现在就把我给杀了吧!你的冤是我,你的债也是我啊…”几年来内心的怨恨,在此时都重新剖开,彻底洗个干干净净。

 “心儿,我何其忍心?活着的虽然是我,但我宁愿早你先死!六年来的活罪,我欺得过老天和所有的人,却没办法欺骗你!见你还活着,可知道我有多欢喜啊?!”沈梓秧钳住了她的手臂,不愿放开她半步。

 “晚了…梓秧哥哥…”姚心妍顿时热泪盈眶!一声梓秧哥哥,道尽了多少离之苦竹!

 下一秒,他毅然决然地,将姚心妍揽了进他的怀,随之印上他热切而思夜盼的,所有在擎天刀庄里曾有的绵与痴情,顷刻间全都回来了。

 她顿然了悟,她活着的只是这个躯壳,若没有他来点燃她的心火,她只是一具行尸走,似乎早已命定,她这一辈子只为他花开绽放,即使一次一夜也值得,如此,她便能了了前世的债。

 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们紧紧相拥,谁都不想放开谁。似是心中有所了然,只要一放手,便不知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!姚心妍全然地不舍,他明明是爱她的,为什么要放开她?

 思及此处,她倏地气苦,醒转回神想要阻止他,两手不停捶打沈梓秧厚实的膛,没料他竟不为所动,索将他探进的舌尖狠狠地咬了下去…霎时间他倏地缩回,怔怔地瞧着她沾了血的红竟异常美丽!

 “放开我…放开我…”姚心妍喊道。

 “我再也不放了!”沈梓秧态度坚决。

 他当然知道,自己是不该再来拨她的,但只要想到几天后就是他和宝晴成亲的日子,他的心就像是被铅块着,几乎要透不过气来。

 “你的手?”姚心妍一眼看见他垂在左边的手,停住了挣扎。看着那怵目惊心的伤疤,纠结地蔓延在他的手掌心,她不舍地轻抚,只想将他的手掬起贴在颊心,可终究没有。

 沈梓秧见她深情的双眼,好似不停地挑衅着他多年来的孤独!

 “心儿,咱们远走高飞吧!人间也好,地狱也罢——”沈梓秧心一横,抱紧了她。

 “那么你爹的仇…”这个仇像个刀口,硬生生地斩断他们的情缘,只要提起,就连转国的余地都没有了。

 沈梓秧放开了手说道:“为了你,我让你爹多活了六年。姚势天的头只是先让他借在项上,早晚我都要取的…”想到姚势天的杀父之仇,他眼中不闪过一股杀戮之气。

 “你还是要报仇?如果你杀我爹,我也不会放过你。”

 “果真如此,那我就等着你来…”他深邃的双眼,无惧无畏。

 “为什么?你还是相信我爹是杀人凶手?你到底有什么凭据?”

 “就凭他当年不过是个管事,却能拿下整个桃花庄的产业!就凭他毁约背信地将你另择匹配!包凭他这十几年来不曾和擎天刀庄有任何的联系!若不心虚又何须如此?足见你爹是个城府深沉、忘恩负义、罪不容诛的祸首——”沈梓秧说得切齿。

 姚心妍退了一步。“不是的…他绝不是的,你错了,你们一定错了——”姚心妍想替爹爹辩解,却一句都说不出来。

 可是此刻连她的心都不动摇了…爹爹真是杀人夺庄的罪魁祸首吗?天下无不是的父母,她不敢想,更不敢怪父亲做的错事。

 千不该万不该,她不该姓姚!千不是,万不是,都是她的不是,将所有的罪行和悔恨都让自己来承担吧!

 沈梓秧不再答,他只想用这一刻的时间,看尽他六年来的相思。

 “宝晴呢?你们成亲了,是不是?”姚心妍试探地询问。

 沈梓秧皱起一双剑眉,虽不想说,眼睛却透了一切!他沉默了半晌后说道:“婚期就在腊月十五。”

 这一句话就好像抹了毒药的剑,直直地劈向她的口,不只是开肠剖肚,连魂魄都飞散得四分五裂!

 姚心妍万般凄苦。“你来找我,是要确定我还活着,你好安心的成亲,沈梓秧你…”他想再说什么,但外头一片嘈杂,打断了他们——

 “念心,你还没有煎药啊?”徐大夫进了门劈头就说道。

 徐大夫、高夫人和高传信,还有几个家丁,一时间全跨进了这小药铺子。

 “我…”姚心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就见传信的眼睛猛瞧着她不放。

 姚心妍知道自己的失态,赶忙强做镇定,抹了抹眼角的泪水,转身走入放草药的柜里,慌乱地抓了几副药。

 “念心,你怎么了?”心妍的眼神还是没有逃过高传信。

 “我没事,高大哥。”

 “我来帮你。”传信不想追究,随即卷起衣袖,就想走入药柜里帮忙,举止熟悉得好像自家人一样。

 “不必了,高大哥,我自己来…”姚心妍拒绝了,高传信只得悻悻然走出药柜。

 这些沈梓秧全瞧在眼底!他心中的酸楚,在此时更深了。

 “传义这个兔崽子,这一次看我不剥了他的皮才怪!”高夫人破口大骂。

 高家在杨柳村拥有许多田地,光靠收田租和满山的果园就能安稳过日子。高老爷很早就去世了,硕大的庄园全靠高家长子传信一手挑起。小儿子传义是遗腹子,从小便得母亲骄宠,好吃懒做,终留连赌场。

 高传信为了阻断小弟的恶习,近几年时而限制他的花用,想不到传义变本加厉,在外以债养债,终于债台高筑,又怕回家受家人责骂,才不得已出老千诈赌,惹来杀身之祸。

 “高夫人,传义的小命是救回来了,这全都是靠这位壮士见义勇为,拔刀相助。”徐大夫指着沈梓秧说道。

 高夫人听完,见沈梓秧就扑通一声跪倒,连带身后的高传信也不得不跟着跪下。

 “谢谢壮士,谢谢您…”高夫人不断地说道。

 “请起,不必如此。”沈梓秧躬身托起高夫人。

 “请教壮士大名?您的大恩大德,高家永铭五内。”高传信拱手致意。

 “他可是鼎鼎大名擎天刀庄的沈当家沈梓秧啊!你们传义真是遇见贵人了。”徐大夫迫不及待地告诉高家所有事情的经过。

 “沈当家,久仰大名,我们高家能结识您真是三生有幸!能否请沈当家移驾到寒舍,让我们尽点地主之谊,回报您的大恩。”高传信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,要不是家业的重担,他原本可在仕途里一展长才。

 正当高传信和沈梓秧说话之际,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地进了房间要探视传义的伤势,于是前厅的铺子里就只有剩下传信、沈梓秧和姚心妍三人。

 “不必了!你是?”沈梓秧谢绝了高传信的好意,他只想要知道姚心妍和传信之间的关系。

 “你瞧我,真是太失礼了!我是传义的长兄,我叫高传信,我们和徐大夫是世了。这杨柳村是个小地方,徐大夫是我们村里惟一的大夫呢!他的医术高超,远近驰名,连念心在徐大夫身边六年不到,丝毫都不逊于一般的大夫。”沈梓秧隐隐可见,姚心妍经过了时间的历练,已不再是养尊处优、柔弱娇贵的千金大小姐了。看她熟练的抓药、伶利的炊火,他不暗暗佩服。想不到六年后又见到姚心妍,对她的怜爱竟是有增无减!他真的要离开她吗?可为何只要看着她,他的心又开始猛烈地律动着?

 折腾须臾,高夫人命家丁小心翼翼地抬着传义回到高家,徐大夫也让高夫人请了回去,以防万一。

 沈梓秧拒绝了高家的盛情,而高传信也不死心的留在药铺,想多看念心几眼。

 “心儿…”沈梓秧看着姚心妍说道。

 “你们相识吗?”高传信疑道。

 “我们是…”沈梓秧话还没有说完,就让姚心妍打断——

 “我们是儿时的旧识!梓秧哥哥,恭喜你就要和宝晴成亲了,我想你也要恭喜我才是呢!”姚心妍压抑住沸腾的心境,强颜欢笑地说道。

 “恭喜你?”沈梓秧问道。

 “是啊!真是巧,我和高大哥也定了亲,年后就要选日子了,是不是?高大哥。”姚心妍背对着沈梓秧,用求救的眼神望着高传信。

 高传信是个聪明人,他早看出念心和沈梓秧之间像紧绷的弦,只要稍用力便可震断!他不愿点破,就像他不想知道念心的过去一样,他也害怕会失去她。

 “是啊…到时候一定请沈壮士来喝杯喜酒。”明知是在帮着念心演戏,高传信心里还是喜孜孜地应和,兴奋之情溢于一言表,让沈梓秧不得不信。

 “是吗…心儿,恭喜你,只要你有个好归宿,我就放心了…”沈梓秧的心在淌血,他紧紧握着伤痕累累的手,言不由衷地说。

 “谢谢你,梓秧哥哥。”姚心妍哽咽,却还要强装颜。

 高传信更是得意地上前拉住姚心妍的双手,而姚心妍也毫不抗拒。

 沈梓秧见这情景,连再见都不想说,掉头就大步跨出了姚心妍的视界。而后方的她,却早已肝肠寸断!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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