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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 看着殷汐渐渐走远,不愿动弹的哥舒离城忽然慢慢坐了起来。

 笑话!要呆在这谷底疗伤好几天,只靠吃几个桔子怎么行?即使他受得了,她也肯定会虚弱不支。

 忍住背上牵扯的伤口疼痛,哥舒离城居然站了起来。抬头站在石上,眯起眼静待空中食物降临。

 一会儿,有一点小小黑影穿过云层快速掠近,哥舒离城嘴角一勾,手指轻轻弹出,一块细小碎石顿时破空直击那送上门来的雀鸟。

 身形颇大的鸟儿应声而落,在哥舒离城弹出的致命凶器前连鸣叫也未及发出。哥舒离城满意笑开,他纵然受了伤,但用石头打几只鸟还是轻而易举的,那丫头还真把他当重伤无用来看了吗?

 等殷汐捧着一堆青青绿绿的桔子回来时,哥舒离城已经打下了四只鸟儿,散落在大石四周。

 殷汐看看已经躺好的哥舒离城,眨眼惊讶道:“你还有力气打鸟?”

 他连天上的飞鸟都能打落,那昨晚要是想对她怎样的话…

 心有余悸中,手上的几个桔子在她不注意间滚落下来。

 哥舒离城忍不住嘲笑:“小丫头,现在害怕不觉得太晚了吗?赶快去生火吧!”

 的确是太晚了,面对这个比她强大太多的男人,殷汐只有认命地把桔子放下,生火烧烤去。能够有烤小鸟吃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个惊喜,总比吃酸涩难咽的生桔子强吧!

 幸好跳下山崖前哥舒离城的身上有带着火石火刀,谷底也有不少枯枝败叶,生火倒是不甚困难。

 忙了许久,殷汐将树枝上勉强烤的小鸟拿到哥舒离城面前。

 瞪着有些焦黑的鸟半晌,哥舒离城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瞧瞧她,迟疑地伸手接过其中一串。

 “怎么不吃?我烤得不好吗?”殷汐怀疑地问。

 “唔,很好。”哥舒离城不再多看,直接举到面前啃了起来。

 点点头,殷沙也撕下一只鸟腿送进口中。

 皱眉,怎么这么难吃?又干又硬!殷汐越嚼越慢。

 看着她难受的表情,哥舒离城忽然停口问:“你从前烤过吗?”

 摇摇头,殷汐很诚实地回应。

 这真的是她第一次动手烤东西吃,以前在谷里都是姐姐照顾她,后来到了天道盟,一三餐也有盟中的仆侍送到封栖园门口。能够顺利生起火将鸟烤,已经算是她天姿聪慧无师自通了。

 一串笑声从哥舒离城嗓中溢出,而且越笑越响。咧着嘴的哥舒离城第一次这样不受控制地狂笑。这应该是他从有记忆以来的惟一一次大笑了吧?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,在殷汐面前,他的情绪真是丰富得奇怪!

 闷闷地看着他,殷汐道:“别笑啦,我知道我烤得不好吃。”眼中是微微的挫败神情。

 摇摇头,哥舒离城仍然边笑边道:“不,很好吃,真的!”然后,果然大口大口非常开心地啃起硬硬的鸟来。那表情,好像真的是在吃什么世间美味一样。

 奇怪地瞧瞧自己手中的鸟,殷汐非常确定,她刚才烤的方式是一样的,不可能哥舒离城吃的就比较美味啊!那为什么他会那么高兴?

 不会是受了伤,连口味也变差了吧!同情地看看他,殷汐继续和自己手中的坚硬鸟奋战起来。

 几天下来,殷汐烧烤的手艺在他的指点下进步神速,哥舒离城的伤也渐渐愈合。

 接下来,就是怎样出谷的问题了。

 跳下来是很简单,可是要上去呢?这深谷四面环山,山壁也非常陡峭,安然上山的话确实要花费一番功夫。

 已经能够随意走动的哥舒离城细察每一处山壁,计量安全出谷的可能。他一定要尽快返回破教,可以确定,这数天来中原武林必定已经发生巨变。而这变化,一定与南宫无极有关。

 “怎样啊?可以出去了吗?”这是殷汐现在每天必问的问题。呆在这什么都没有的谷底,她都快变成野人了。没没被没衣没食,全身脏不说,对精神更是个极大的考验,她的耐在一点点消逝之中。

 与平不同的,哥舒离城笑笑道:“你这么想出去?陪我呆在这里不好吗?”其实他比她更想出去,只不过看到她沮丧的小脸想逗逗她罢了。

 “呆在这里会变成猴子的。”翻翻白眼,殷汐有气无力。

 “唔,变成猴子的话,出去就更容易了。”哥舒离城好像很不在意地说。

 “你说什么!”殷沙眼睛一亮,整个小脸都鲜活了起来。他说“更”!也就是说,现在也能出去了?

 “是啊,到明天就可以出谷啦。”这是哥舒离城观察了数天的结果。相比之下,南面的峭壁较为和缓一些,凭他现在恢复了七八成的身体,带个殷汐上去还不成问题。

 “哈!太好了!”殷汐开心得跳起来,第一次觉得哥舒离城无比的可爱。跑到他面前抓住他双手道:“哥舒,出去后的第一件事,我就是要买新衣服、大吃一顿,然后再找张最舒服的睡一觉!

 每夜同在巨石上相拥而眠,不知不觉两人间已经亲昵熟悉了许多。“哥舒”这个称呼是殷汐自然而然从口中跳出的,哥舒离城也好像很接受,最起码,比“离”这个称呼要喜欢多了。

 “离”,是属于破教和练族的。“哥舒”,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呼唤。

 反扣住她双手,哥舒离城忽地敛起笑意,郑重地看着她道:“殷汐,出谷之后不管形势如何,我都不会放你离开。告诉我,你可甘愿?”

 这是他从未问过她的,也是第一次考虑到她的感受。不知为什么,他就是想知道。这和掠夺、和强取的感觉是不同的。他想要的,是她的心甘情愿。

 殷汐双手轻轻一颤,眼中渐渐有泪意泛上。这个男人,终于懂得问她了吗?其实这几天的以身相护、每夜相拥时他的守之以礼,全都告诉她,哥舒离城要她,绝不是因为她是魅门传人的缘故。

 现在,他这样郑重其事地询问她,真让她有种想哭又想笑的感觉,有什么,比知晓自己的真心没有白白空付更开心?

 “为什么不回答?不许哭!”看着她的表情,哥舒离城有些不安起来。他实在没有面对女子哭泣的经验,也不喜欢看到她的眼泪。

 “我没哭,我是在笑!你没看见吗?”殷汐脸上果然绽开一朵娇美绝伦的笑容,抑回眼中酸涩道:“哥舒,你可知道我如果想要杀死你离开的话,你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?”

 她说的是真话,没有人能在凝视她双眼时逃过异无边的惑神术。不对他施展,只是在等待他的真心。

 她想让他知道,她跟随着他,并不是因为那最初的换,也并不是因为无法逃脱。而是因为她的真心,与渴望了许久的自由相比,她宁愿舍弃一切,选择被他锢。这些,他可明白?

 “哦?你舍得吗?”哥舒离城撤撇,不甚相信。

 “你不信?”殷汐看着他温和地笑笑“不信的话,要不要试试?”

 眼前殷沙柔和的目光、温和的笑意,不觉令哥舒离城感到浑身舒适轻松,也跟着笑了笑,柔声道:“好,我相信。”仿佛他若不跟随着她回答的话,会非常非常对不住她。

 这好像是两人第一次这么深情地凝望对方,哥舒离城渐渐沉在殷汐绝美的容颜。灵澈的大眼中。

 半晌,殷汐笑着点点头,道:“终于相信我了?很好,那你现在可以醒来了。”

 醒来?哥舒离城忽然整个人震了一震,脸上出惊异的神色瞪向殷汐手中。

 不知什么时候,殷汐手上多了一样东西,是时刻绕在他腕上的柔剑!这柔剑是他从小在练族之时就从不离手的武器,平也不轻易示人,只在天道盟中和厉非天动手时用过一回,被殷汐看了去。

 现在剑是什么时跑到她手里的,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!

 他恍然大悟地抬眼恶狠狠道:“好大胆的丫头,居然敢乘人不备!

 他方才已经是被殷汐的惑神术控制,沉在她那朵笑意中,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警觉与感知,连兵器被取走也不知道。如果殷汐真想对他怎样的话,他或许会在迷茫无感中送了性命。

 这就是惑神术可怕的地方,不知不觉已把生死付。

 殷汐笑将柔剑还他“是你不相信,我才让你感觉一下的嘛!记住啦,以后再敢欺负我的话,我就用惑神术加倍还你!

 一笑,哥舒离城道:“是吗?”

 忽地身形一转绕到她身后,扣在她间一把将她举起,殷汐尖叫一声:“你做什么!”

 只觉全身向上一飘,哥舒离城已把她放到了谷中的一棵大树上,然后跃下扬首看着她惊吓地抱着树枝的模样,非常满意地道:“很好,敢耍我!你先在上边凉快凉快吧!”

 一路狂笑着头也不回远离股汐走开。

 从很久之前起,殷汐就知晓自己怕高,但是她不明白哥舒离城为什么好像也知道这一点。是在悬崖上把她拉到身后的那一刻?

 紧紧抓着身边的树枝,殷汐简真双脚发软头晕目眩,忍不住闭起双目大声叫道:“哥舒离城,你这个大混蛋!”

 唉!好不容易第一次的相互心,居然在恶作剧与叫骂中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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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重见天、重归人群,这些平时毫不值得开心的事,如今在殷汐眼里简直变成了无上的幸福。

 经过两个时辰的手脚并用,哥舒离城终于把她一起拖上了悬崖,走到了出云谷外。

 两人马上找了最近的集市去实现殷汐那一堆出谷梦想。

 买衣服、吃饭、找客栈大睡。当满街的路人看到两个长相绝美但衣衫脏的少年男女招摇饼市时,惊奇的眼光简直令哥舒离城火冒三丈。殷汐脸上却始终保持着开心的笑容。别人怎么看,她向来都不在乎,能够从谷底逃命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,被别人看两眼又有什么关系?

 哥舒离城只得跟在她身后目不斜视地把身边所有路人当作不存在,要不然,他已经快控制不住想要动手杀人了。

 换好衣衫。整理好仪容,两个人终于神清气地坐到了集市上最大的酒楼吃饭。说是最大,也不过就三间门面

 两层木楼而已,卖的也不过是些普通炒菜。

 酒楼中生意不错,楼上雅座也已坐满大半。

 哥舒离城与殷汐上楼时,不觉又吸引了大把的目光。这回则是惊与羡慕,这小小的集市中,何曾出现过这样美丽得怪异的人?而且一出现就是两个!

 买回的衣衫虽然质地普通颜色浅淡,但是穿在两人身上已经足够悦目出众。明珠美玉,本就不需要太多装饰的。

 浅笑着,殷汐与满脸不的哥舒离城拣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,再吩咐看她看得两眼快发直的小二快快把好吃的端上桌。

 “喂!别再拉着脸啦,有好吃的还不开心?”殷汐好玩地逗他。有时候,这个男人的任和霸道真像个小孩子呢!

 轻哼一声,哥舒离城两眼看向窗外不理她。其实他是不想见到那么多双盯着她猛看的眼睛。没办法,虽然他也长得非常美丽,但在酒楼中吃饭的都是男人,自然都喜欢盯着殷汐看了。这让他非常、非常的不,或许,是有些吃醋吧。

 摇摇头,接过痴呆小二手中快倾倒的菜盘,殷汐率先大吃起来。他不想开口说话,不见得连饭也不想吃吧。

 果然,哥舒离城马上回过头,两眼放光和她一起大嚼了起来。

 这下看在众食客眼里不大为惊吓,这两个很高贵、很美丽的人儿,怎么吃起饭来仿佛饿了几十年似的?别说斯文优雅,简直是在用抢的了。

 正吃得心满意足到七分,两人的动作都慢下来时,楼上又来了几个人坐下。这次,是背着弓、佩着剑的武林中人。

 而且,是哥舒离城和殷汐都见过的南宫家的人。哥舒离城的脸色马上变得阴沉。

 如果不是南宫家的人,他怎么会掉下悬崖受伤?怎么会在谷底一呆几天狼狈不堪?

 冰冷的杀气渐渐从他身上溢出。

 旁边坐得近些的一桌食客不住打了个寒颤,奇怪地抬头看看窗外,一样的阳光明媚,怎么突然间好像变得有些冷?

 殷汐伸出手轻轻按住扮舒离城,现在并不知道南宫家有多少人在附近,不宜轻举妄动。而且,如今最重要的,是赶快回破教主持大局。

 想必破教主坠崖身死的信息早已传遍武林,面对各大派,此时教中必定是群龙无首,进退无措。

 哥舒离城比她更明白,于是垂下眼,暂时忍耐。几个南宫门人坐定后,声势浩大地叫了一桌酒菜,一边大声说笑,一边有意无意地向两人瞟上几眼。

 听着他们谈笑的内容,哥舒离城的眼越来越黯,脸也越来越沉。

 因为那几个南宫门人说的,竟是七后南宫无极联合九大门派将携手围攻破教的事。看来,此时的南宫无极伊然已成为各大派新一任的首领。

 他们竟连囚在教中的几个掌门也不顾了吗?

 其实也不足为奇,名门大派、掌门之尊又怎样?除了真正的几个亲信子弟,多的是想出头继位的门众,能够攻下破教,再顺利地送掉前任掌门的性命,那对新一代的掌门不是绝好的良机吗?

 哥舒离城讽刺地暗笑。

 这就是名门大派,这就是中原所谓的正义!

 在利益权位之前,一样丑恶不堪。

 酒酣耳热之时,一个南宫门人终于控制不住,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殷汐走去。桌上众人发出阵阵哄笑,显然是想看一场闹剧。

 殷汐纤柔,哥舒离城修长但瘦削,看在众人眼里,只是两个长得太好又软弱可欺的年轻人而已。这些大派平时横行武林不说,对于普通百姓也是蛮横无礼,当街欺负调戏一下女子,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,有谁敢管?

 就在那人手持酒杯满脸不怀好意探向殷汐时,哥舒离城终于再也忍耐不住,猛地抬头扬手将桌上一支竹筷弹出。

 竹筷疾无声,那南宫门人立刻轰然倒下。

 眉心一点红,竟是穿脑而入。脸上恶心笑意丝毫未变,想是未曾来得及反应便已毙命。

 殷汐转过头不愿多看,静待哥舒离城发怒气。

 楼上所有食客都吓得停下了手中筷子呆怔不知所措,那桌南宫门人全部恐惧而僵硬地看着地上已死的同伴。

 徒手以竹筷入脑门的功夫,他们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,现在竟然亲眼看见,接下来,还会发生什么事?

 哥舒离城并未再下杀手,只是冷冷道:“回去告诉南宫无极,就说他的厚礼,破教主‘离’一定会好好报答。”对于南宫无极,他如果不好好回报他的话,岂不是太失礼了?

 眼前的可怕男子,竟是破教主“离”!他没死?

 这几个人正是数前参与出云谷暗伏的南宫门人,他们都是眼睁睁看着哥舒离城和殷汐跌下悬崖的,只是因为距离稍远,没有看清两人面容认不出来而已。这时的表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,就好像看到了死而复生的恶鬼一样。

 瞧着酒楼上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一走而空,哥舒离城与殷汐对视。

 七

 距九大派围攻破教还有七,要赶回破教并不难,但是仓促间应对所有门派的进,即使破教能够全力抵挡,也必然会有所损伤。

 哥舒离城眼光闪动,他怎么会让南宫无极、让中原武林称心如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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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两人全力赶回破教,只用了区区六

 重新踏上这片碧绿广阔的草地,重新看到眼前雄伟华丽的宫殿,连殷汐也觉得说不出的亲切熟悉。

 反而是哥舒离城轻轻皱起了秀长的眉。

 殿外安静宁和,门边数排黑衣守卫看他归来,早已如平般恭敬地俯下身去。

 但是,就是因为太安静太正常了,所以显得怪异。

 他不相信,他被南宫无极打下悬崖的事破教中人竟会半点不知,他也不信,明九大派将围攻破教的消息,没有半点

 那为什么,此时教中竟是任何的异样或慌乱也没有?

 答案只会在殿门内,等着他去揭晓。

 携殷汐平稳地走人殿中,哥舒离城的身躯忽地微微一紧,像是荒原上的野兽看到了强劲天敌那样地紧绷戒备。

 站在殿内的,还有一个男人。

 一个从小时候起就成为他天敌的男人,现任练族的族长,磐月。

 如果说“离”是柔,那么,月就是寒。

 如果说“离”是丽媚,那么,眼前的男人则是俊美得已经不像人了。

 因为太过寒冷完美,所以,也就缺少了一丝人的气息。

 月,人如其名,就像是高高悬挂在天上的辉月,清冷遥远。

 这就是破教未曾大的原因?因为月及时到来主持大局?

 白衣洁净的月看着神情戒备的哥舒离城淡淡开口:“你总算回来了,我还以为,你这次回不来了。”语气淡得几乎没有感情,可是殷汐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丝潜藏的关心。如果不是关心,那他又何必在听到哥舒离城的凶信后马上赶到破教来等候?

 可惜倔傲的哥舒离城半点也听不出来,只是冷冷回敬。“你都活得好好的,我怎么会舍得比你先死!

 “不错,如果你真的这么容易就被人杀死的话,那也不配做练族的离了。”月点点头。

 “离?在这里,我已经不是离了,我姓哥舒!”有些挑衅地,哥舒离城看着月。他要看看,身为族长的月,在听到哥舒这个姓氏后的反应。

 离和月,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。

 哥舒是他传自母亲一族的姓氏,但是,这个姓氏却是练族最大的敌人,代表着背叛和敌对。

 可惜,他非常失望。

 月没有丝毫反应,却把冰冷的眼光移到了哥舒离城身边的殷汐脸上,眉尖几乎是微不可察地动了动。

 这下哥舒离城更加紧张。

 她是他的!没有任何人可以夺去,即使是面前身为练族族长的月也一样!他可没有忘记自古相传的族规,练族的族长,是必定要与魅门的女子联姻的。

 月看着殷汐良久,也不开口,那种眼光是审视的、猜测的。

 被他盯视的殷汐却没有丝毫害怕受惊的表情,反而淡淡一笑,回视他的打量。直觉地,她知道这个冰冷的男人并不会是敌人,他的打量,只是在想证实一些什么。

 月仿佛得出了什么结论,仍将目光移回到哥舒离城道:“不错,你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魅门的女子。可惜啊,还是不行。

 月竟然用看的,就看出了她是魅门的人?

 这下连殷汐也吃了一惊,她的惑神术可是修到了第二重的,表面上不会有丝毫痕迹显,为什么竟会被他看破?

 哥舒离城皱眉“什么不行?”月不会是想和他吧!

 “因为,我也找到了。”月静静地解释。他的意思是说,他找到的同样也是魅门的女子,所以才会顺利承继了练族的一切。哥舒离城想用这一点来和他竞争族长之位的话,已经太晚了。他的语言很简单,哥舒离城和殷汐想了想才明白过来。

 这回殷汐的表情已经有些激动而兴奋了。他也找到了一个魅门的女子?可是,这世上魅门的族人原就少得可怜,据她所知除了自己,另一个,便是落下悬崖不知所踪的姐姐了!

 难道,他所说的女子,是姐姐?

 “你找到的女子,是不是叫殷挽!”殷汐双手轻颤,声音微微发抖。

 月慢慢摇了摇头,殷汐心一冷,却又听他道:“我不知她叫什么名字,但是,她和你长得很像。”

 长得很像,那除了姐姐,还有谁?

 殷汐全身一震,只觉喜悦如同排山倒海般倾涌而来。

 转头对哥舒离城哺南道:“姐姐没死,她真的没死!”忍不住伏到他前又笑又泣。

 现在的心情,她必须要和哥舒离城一起分享,要不然,她会开心得昏过去。

 哥舒离城却暗暗松了口气,轻抚殷沙头上发丝,脸色渐转柔和。

 只要月不来和他抢人就好。

 月在旁边点了点头,道:“你果然是她的妹子。”又转向哥舒离城道“既然你回来了,那我就走了。”

 说完,竟然真的转身向殿门外走去。好像他不远千里从域外到中原来,只不过是邻家串门一样,闲聊几句就踱回家去。

 真是冷得可以,也淡得可以。

 哥舒离城似乎非常习惯,只轻轻哼了一声,连客气挽留的话也没有半句。本来就是,他和月从小就不对盘,有什么好说的?月要来便来,要走便走!

 殷汐却急忙抬起头来,追着月道:“喂!你先别走啊!告诉我,姐姐她现在在哪里?”

 月停下,侧身看她一眼道:“她现在很好,以前的事她什么都不记得了,当然,也不记得你。所以,你不要再去打扰她。”

 说完举步跨出殿门,背影微一晃动,顷刻间已经在殷汐眼中消失。

 姐姐失忆了,不再记得她了?所以,她这十年来才没有来找寻她,也没有半点信息?

 殷汐呆呆站在原地,慢慢接受这个事实。

 良久良久,她终于展一笑。

 失忆、不记得她又有什么关系?只要姐姐活得开心快乐就可以啦。而且,她不记得自己,但是自己却记得她,还可以去看她啊?

 笑看一旁由于天敌远去而彻底放松下来的哥舒离城柔声道:“哥舒,你知道那个男人住在哪里的,对不对?”她看得出哥舒离城对他的排斥,但是,不管如何她都要去看一看姐姐。

 哥舒离城咬咬道:“知道又怎样,我才不会带你去!”有那个男人的地方,他才懒得去!

 “是吗?你真的不肯带我去?”殷汐眼波盈盈,仿佛泪珠马上就会滴落下来。

 “臭丫头,不许再看我!”哥舒离城一惊,急急转过身去。他可没有忘记殷汐的惑神术会怎样让他神志全消。

 “唉!”轻叹一声,殷沙似乎挫败地低下头,角泛起的却是隐隐笑意。哥舒离城现在不肯有什么关系?总有一天他会肯的。

 不过前提是,她能够和他一起安然渡过明的九大派围攻。

 抬起头,殷汐眨眨眼间:“你说,明天我们会怎样?”

 这下哥舒离城也总算记起了这件非常重要的事。

 被那么多武林高手联手围攻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,弄不好,就会死伤无数,性命难保。不过对于这一点,他老早就在路上想好对策了。

 转了转眼,哥舒离城竟然轻轻笑了出来。

 “你笑什么?”殷汐不解。

 “如果明天九大派要做的不是围攻破教,而是窝里斗,你说,我该不该笑?”哥舒离城眼中闪出恶的光芒。

 这才是殷汐所熟悉的,正常的他。

 “怎么做?”殷汐继续问。

 “你说,若我现在把厉云真放回,面对她的杀父仇人南宫无极,属于飞将府的厉云真会怎样?然后,我再选几个门派的掌门放回,对于急着谋朝篡位的门人,他们又会怎么做?”

 这就是哥舒离城想出来的办法,让九大派忙着内,再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来与破教抗衡。

 眨眨眼,殷沙不得不承认,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是阴险而难测的家伙。或许,所有的孩子气、所有的无奈,都只是在她面前显而已。

 那是他对她独有的纵容,和宠爱吧?

 一个魔般气的男子,和一个妖般灵动绮丽的少女,在命定的宿缘中,相携共舞。

 一全书完一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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